第二百四十三章 报恩
第二百四十三章 报恩 (第1/2页)古兰军帐。
银充浑身是伤,被绑在十字架上疲惫地抬起眼睛,瞧向不远处的火盆里被灼烧得正鲜红的烙铁。
眼前的古兰兵卒气急败坏摔下一鞭,用夹生的汉语恶狠狠道:“你这废物!老子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耗着,快交代你们西朝六万大军都去哪儿了?为什么只有那么些人出城!快说!否则老子弄死你!”
银充瞄了眼那兵卒,失去血色的嘴皮微抖,布满伤口的脸上渐渐扯起了一个嘲讽的笑:“你就死心吧!我不会告诉你的!你们这些狗杂碎就等着被我西朝的大军碾过尸体吧!”
“找死!”兵卒目露凶光,抄起炭火盆里烧的鲜红的烙铁就要往银充身上烫去。
就在这个时候,帐门外响起一道声音:“等等!”
魁梧的身影自帐门处而来。
兵卒望过去,变了变表情,立即将右手搭在左肩上微微俯身,作了个扶肩礼,恭敬道:“鄂温大人!”
鄂温来到兵卒身前,点点头,看了看银充,摊开手道:“把东西给我。”
兵卒微一愣住,旋即反应过来,忙将鲜红烙铁的手柄交到了鄂温手里。
鄂温接过,淡淡扫了眼帐篷里的人,眉间凝聚着冷冽的寒霜,吩咐:“都出去!”
帐中人听从命令,作了个扶肩礼,纷纷退了出去。
四下无人以后,鄂温才将目光放到了银充身上,皮笑肉不笑起来:“西朝军的副将大人,这么多天让你受苦了!”
银充并不把这个金发的古兰人放在眼里,猛啐一口,恨得咬牙切齿道:“假仁假义!”
鄂温笑脸微顿,擦了擦脸上飞溅的唾沫星子,并不在意他恶劣的态度,复笑起来道:“别这么大的火气嘛!你们不过是西朝派遣来援助黑水的,这场战事本与你们没有多大关系,如今你们为黑水人出了城,将军都死了,兵士更是死的死跑的跑,说白了,眼下的你不过是一枚西朝和黑水都不要的弃子罢了!除了我们古兰,没人会收容你,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成为我们的伙伴的。”
“放屁!杀我同袍之仇不共戴天,就算是死,也绝不与古兰蛮夷为伍!”银充怒目狠斥,握紧拳头,要不是手脚被束缚着,他真恨不得给这个胡人几拳。
鄂温笑脸云淡风轻,眼睛里却带着浓浓的嘲讽:“副将大人还真是一片赤胆忠心,可我还是要劝劝你,看清眼前的状况,你的这片赤诚心用在这里实在是愚蠢至极,毕竟除了我们,谁也看不见!”
银充冷哼。
鄂温稍抬下颚道:“不如这样,你告诉我其他的西朝军藏在哪里?他们有没有跟你们一起出城,只要你说了,我可以考虑把你放了。”
话说完,等了半晌,银充仍不开口,只是一个劲嗤笑着。
鄂温逐渐失去了耐心,脸上的笑容凝固,缓缓抽出了挂在腰上的佩刀:“你果真要冥顽到底?”
此话里藏着威胁,刀面折射出的寒光晃得银充不可避免地闭上了双眼,再睁眼时,盯着对准自己的刀尖,银充突然就想起了那个漫天飞舞着火星子的夜晚,他看着浑身被血浸透了的赫连澈紧闭着双眼毫无生气倒在地上,仿佛天都塌了。
只觉得心口一紧,面上仍故作镇定:“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果然是块硬骨头,那就看你能硬气到几时!”鄂温冷笑渐厉,手里的刀高高扬起,猛地落下。
鲜血飞溅……
帐篷里传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鄂温收了刀,看着已然失去了一条臂膀的银充此刻正因极度痛苦而面色煞白,额头很快沁出了豆大的冷汗。
“副将大人确定要继续负隅顽抗吗?”鄂温看向另一只手上散发着灼人高温的鲜红烙铁。
银充沉浸在痛苦中无法开口。
鄂温只当他死性不改,举着烙铁就要照着银充断臂的伤处烫去。
这种恶毒的做法,所产生的痛苦可想而知是摧心剖肝的。
“等等,我……我说!”银充瞪大眼睛盯着逼上来的烙铁,唯恐不及地大吼道。
鄂温见他终于屈服,露出了得逞的笑。
收回烙铁,才听银充气喘吁吁,声音颤抖道:“都在黑兰城,大军被将军分散在黑兰城的各处!”
原来如此。
鄂温恍然,同为一军之首不禁心生叹服——这个赫连澈精明如斯,若是没有死在那枚火弹之下,恐怕将会是他们最棘手的对手,幸亏那天自己急中生智,这才除掉了一个隐患。
“鄂温大人!”此时帐外有人大喊。
跑进来,朝鄂温作了个扶肩礼道:“大事不好了!阿默德将军突然下令攻打黑兰城!”
“你说什么?”鄂温大惊失色,片刻以后又强行镇定下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来人急道:“是黑水二王子传信来说,黑兰城内局势恐变,黑水汗王之位眼看就要落到黑水三王子身上了,阿默德将军一听,就立马下令让人调集火器,决意攻城。”
“什么?!”鄂温挑眉,眼中满是震惊。
仿佛思考着什么,看了眼神色痛苦到极点的银充,吩咐道:“把他给我看好!绝不能让他跑了!”
来人应:“是!”
再抬头,鄂温已然出了帐篷。
这时,隐蔽在沙原之中的黄土洞穴中,昏睡中的男人渐渐蹙紧了眉头,嘴里念叨着什么。
女子好奇凑过去听,仍然是那个名字——青鸢。
这个名字到底是谁的呢?
女子只是觉得奇怪,却不知道此刻他正在梦境里经受着折磨。
梦里回到了他们大婚的那个夜晚,他看见她穿着一身鲜红的嫁衣站在天心居门前温柔地看着他,微微一笑,美艳无双。
他满眼幸福,朝她走去,张开双臂想要拥抱她。
可是正当二人间的距离越来越短时,突然画面一转,她消失不见了,面前取而代之的是母亲惨死的情景。
他呆立在悬挂着大红色喜帐的床前,看着母亲低垂着脑袋,坐在床沿边的地上,嘴角的血在滴,胸口还插着一把金色的剪子。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他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懦弱地想要逃跑。
可身体却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巨力压制着不由自主,丝毫不能动弹。
四周开始回荡起阴森可怖的笑声,听起来像是有无数个孩童藏在了他看不到的地方,正发出捉弄人的愉悦笑声。
紧接着,他看到死去的母亲缓缓抬起头来,失去瞳孔的眼睛渐渐活动起来,死死瞪着他,用悲戚怨恨的声音一遍遍询问着他“为什么不替我报仇?为什么”……
那一幕幕,是他幼时梦见过无数次的场景。
他的脸色剧变,还来不及有所反应,画面再次翻转。
这一次,他终于替母亲报仇了,他杀了赫连注。
大喜过望的他拎着染血的剑一路狂奔,可当他找到她的时候,她却站在悬崖边,面对着崖底那片冰冷的激流,狂躁的风从崖底直冲上来,扬起她乌黑的发丝和身上那鲜艳如血的喜服,像片摇摇欲坠的叶。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