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悲歌胡笳里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夏水中
第二卷 悲歌胡笳里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夏水中 (第2/2页)但这次芈枭被囚,楚国立刻冒出了十多人去分担芈枭的重担,而且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那些人干的都颇为高效。
如此一来,保不齐哪日国君会心生异想,彻底拿下芈枭这个庞大的政治势力。
而且那些少壮派在尝到了掌握国家重权的甜头后,也保不齐哪日会起了觊觎之心,怂恿国君对自己一家下手了。
想到此处,芈畅顿时汗流浃背。
他看着自己面色阴沉的父亲,心中却对萧槿首次生出了恭敬之心。
而芈枭却突然想到了自己儿子未曾想到的一点,
便是那些少壮派或许是国君早已暗自培养起来想要替代自己的人。
如若不然,当初自己被囚本是突然间发生的事情,国君又怎会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让这些人顺利的接管各方要职呢。
想到此处,芈枭立刻让芈畅去请来阖府门客,商议自己将要退出朝堂,返回封地颐养天年的计划来。
面对芈畅的不甘,芈枭只是笑笑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头说道:“对我而言,退出朝堂是为了安身保命,颐养天年。
但对你来言,又怎地不是韬光养晦之举呢。
他日如你有幸再见萧槿萧先生,务必转达为父的谢意,是他救了我们芈家啊。”
“父亲,萧先生对我芈家的恩惠,畅儿自知相报,但君上要对我芈家动手,是否有些过于危言耸听了。
且不说父亲为楚国令尹三十载东征西讨,立下汗马功劳。
便是父亲与君上同为一祖父,那君上又怎会忍心向您下手呢。”
面对萧畅的不解与问话,芈枭突然想起了那日东京城外萧子硕提着萧子堰头颅的景象。
他笑了笑,对米畅讲起了齐国公子之争的往事,从萧乾让君直讲到子堰被杀。
“畅儿,你要记住,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只是圣人之道。
即为圣人之道便说明天下间能做到者寥寥无几。
即便是寻常百姓家的兄弟间都能为一墙一瓦而反目成仇,更何况是这万里锦绣河山了。
去吧,去请大家过来,我们芈家风光了三十年,人都言这是父亲一生舍命赢回来的,但我却知道这终究是君上给我的。
君上予之舍之还不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我们也该知道满足了。”
望着芈畅黯然离去的身影,芈枭的眼中却出现了萧槿的模样。
那日,他在夕阳余晖中驾着马车出现在十里血战过后的疆场上,浑身都耀发着炫目光辉的模样,怕是自己永远都不会忘记了。
而这样天神般的人物,却在与自己相交了半年过后突然离去,这让自己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伤呢。
芈枭隐隐觉得,当萧槿再次出现在世人面前时,这天下的风云将会被其搅动成另外一幅模样,虽然自己永远也猜想不到究竟是哪种模样,但他却知道,山河会因他而变了色彩,太阳也会发出耀目的红光。
那红光他是见过得。
在那日东京城外的战场上,在萧槿受伤后于自己府中休养时,他的眼神中。
那是复仇的光芒,似是地狱中滔天血海般的复仇之光。
……
“锦行,我看你识字数术都很精通,不如就留在我这里做个账房先生吧,总要比你去搬运货物干些体力活轻松一些的,如何啊?”
面对船上那虬髯汉子诚挚的目光,化名为萧锦行的萧槿只是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后又继续低下头去摆弄被风雨撕扯的帆布来。
这虬髯汉子名叫屈保,是楚国郑郡人士。
和大多数楚国人一样,屈保也从事着米粮生意,长期往来于秦齐楚诸国之间。
由于半年前齐国屠楚人之时他恰巧刚刚离开了齐国,所以屈保侥幸躲过了危机,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在等待了半年多后,听闻齐国已向楚国称臣,屈保这才再次筹集钱财,攒了一船的粮食和南楚翡翠珠宝、玳瑁象牙等北方稀缺物品准备再次北上,去秦国行商。
也是在南京城北码头上,萧槿化名后加入了正好在招募人手的屈保商队做了一名苦力。
原本从楚国入秦可走三条路。
其一是入蜀国再经剑阁长空栈道北上入秦国蜀北郡,但此路是三条道路中最为遥远也最为难走的路,除非是要和蜀国人做生意,否则楚商一般都不会选择走此路。
其二是经过王畿西入秦国夏中郡,此路全程可由夏水走水路直达秦国,是三条道路中最为捷径也最容易走的路。
但沿途商机寥寥,对于行商来说却不是最好的选择。
其三便是北上齐国,到达东京后西行,经燮玉关西入秦国西京。
此路由南京出发,经过齐国东京,而后到达秦国西京,一路商贾皆可以行商经营,互通有无,其中获利自是要比走前两条路要更为丰厚一些,所以楚商也就大多都会选择此路了。
今次出发,屈保的本意也是要经过齐国在西行入秦的。可哪里想到,当他们走了十日后来到原本是齐国的泸云郡时,却被接管泸云的楚**士拦住,直言齐秦正在开战,兵锋以至东京城西堰城,所以国君严令商贾不得入齐。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折返回来,由水路经过王畿入秦了。
本该一帆风顺之路却突生变数,这让已经行商多年的屈保郁闷不已,而且由水路经王畿之路自己从未走过,所以这十数日下来,他也是走的心惊胆战。
好在十多日来天公还算作美,夏水江面也是平静,众人总算是有惊无险来到了王畿。
可今日一早,他们却遇到了王畿水兵的盘查。若不是自己商队中的萧锦行出面,与王畿水兵核对账目,解释身份,怕是自己少不了要费一番周折。
所以当那些水兵走后,屈保便来到了甲板上,与萧锦行攀谈了起来。
“当初我看你细皮嫩肉的,便知道你是个读书人,可我却想不明白,你这读书人好好地日子不去过却为何来我商队做个苦力呢?”
屈保显然是对萧锦行的往事起了好奇之心,所以便对着萧锦行开口问道。
萧锦行闻言一笑,并未停下手中的活计,只是一边干着手上的活一边回话道:
“回大哥的话,我是秦国人,不是楚国人,此点估计您早就看出来了。
只是当初我随着族公去齐国省亲却不料遇到了齐国之变这才会流落街头的。
当时那些齐国人将我们当做了楚国人悉数追杀,而我却只身趁乱逃到了楚国,所以这次来您的商队,便是想要挣点盘缠,再回家去的。”
腹中早就预备好说辞的萧锦行对着屈保讲述了一个富户公子流亡在外的凄惨经历,而他也是越说越是可怜。
那诉说时的神情,语气都让听者闻之立时生出了悲切之意。
因为萧瑾自己在齐国所遭遇的事情远比他编出的故事要凄惨千倍万倍。
仔细聆听的屈保看在眼里立时便对萧锦行的话信了七八成。